疫情逐渐平息，学校走访重启

“我叫龙屹，九（9）班，我是秘书部部长，我负责做会议的记录。”（图六）

“会议记录工作是一项相对单调枯燥的工作，你觉得这个工作有意义吗？”

“我觉得很重要，因为过一段时间后，我们可能会忘记当时是怎样策划与安排的，这时可以把当时的会议纪要拿出来复习一遍，就能告诉我们当时的策划与安排。还有的时候可以把会议纪要拿出来总结反思，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改善与提高的......”

惊讶于黔西县第三中学龙屹同学对于做会议记录工作有如此清晰的理解。

更感谢学校新任王章华校长对春禾项目的信任与支持，不仅肯定了前期的相关工作，更全力支持后续的项目开展，似有想见恨晚之意。

来到金沙县沙土镇中学，见到社团执委们非常高兴：“同学们你们好吗？咱们学校社团本学期能开展校级ETS大会吗？”

社长廖发杰有些沮丧地说：“可能不能开展。”

我问：“为什么？”

社长：“因为学校不允许举办聚集性活动，春禾社团有120多位同学，举办校级ETS大会把大家聚集起来会违反学校的规定，所以无法举办。”

我继续问：“有同学准备了课题吗？”

执委李桂兰说：“有的，还是有不少同学准备了课题。”

“如果不能举办是不是会让他们很失望？”

“嗯，会的！”

我说：“好吧，我明白你们的困难。那我们现在来想想办法，如果校级ETS大会必须举办，但是又不能违反学校的规定，我们可以怎么办？请大家一起想办法，提出个人的想法。”

......于是，5位社团执委开始了探讨，我时不时地参与一二。

“我们可以让参赛同学一组一组进来。”

“观众怎么办？如果没有社团同学观摩，也就失去了办校级ETS大会的作用。”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不在现场的同学也能看到？”

“直播......录像......”

“学生如何看呢？如果放到网上，学生回家用手机才能看，但是家长通常不让孩子用手机。”

“可以在学校里播放......”，

“录像时间太行了，没有播放的时间段。”

“可以剪辑......社长擅长......可以在研学课上播放.....”

“谁来录......学校有资源......”

“录视频很好，还可以让分享的同学回看，然后进行总结提高......”

“上次阅读分享活动后，大家会否觉得校级ETS大会就是做阅读分享？”

“如何做一个小视频告诉大家ETS大会是做课题分享的？”

......一阵讨论（执委郑云、郭云屏、李莉虹参与进来），问题似乎迎刃而解，社长开始布置工作，却被几位执委同学戏称为“甩锅”！

绥阳中学春禾社团是一个非常活跃积极的社团，他们主动与周边的学校进行交流互动，去年还与遵义四中春禾社团联谊交流。今天一位社团执委的问题引起了我们的深刻交流。

“陆老师，我们在社团开展活动，通过团队协作完成相关工作，使大家得到了锻炼，很好。而我们在学习中也组成小组，在学习过程中也会有一起做习题，也同样获得互相协作的机会，这与春禾社团有什么差别呢？”高二4班的付云霞（女）同学问道。（图1合影第二排右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于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在班级中分小组做习题的目的是什么？”

她回答：“一起把习题做出来，我们有互相帮助。”

“你们这样做的初衷（第一目标）是不是自己学会？”

“是的。但是我学会了，也会去帮助小组内的其他同学。”

“很好。你看你所描述的协作初衷是为了自己学会，每个参与者的第一目标是自己获得，至少是在自己先有获得的情况下才可能考虑帮助别人。而春禾社团的初衷就是服务大家、帮助大家，在春禾社团所做的工作都是为了更好地为大家提供分享交流的平台、提供探究思考的机会，自己的获得是副产物。”

这时她陷入了思考......

我进一步说：“我想问在座的同学们一个问题，你们这些年在学校教育中一直都有思品课，一直都有被教育要关注社会、服务大家、奉献精神等等社会公德，但是当要做出以上行为与自身学习产生冲突时，你们感受到的更多的是‘鼓励付出’还是‘关注自己’（把自己学习搞好、社团的活动少参加）？”

“关注自己！”的回答之声此起彼伏。

于是我接着说：“动物有一种本能是自我保护，人类也是一样，自我保护的本能与生俱来，凡事首先考虑自己很正常，我们姑且简单称为“私心”，而相对的关注社会、关心大家的称为“公心”。人的私心是不用教的，与生俱来，但是公心是后天的，是需要培育的，如果没有刻意地有效地培育，让学生在真实的场景中感受到公心的培育，我们就只能收获社会的功利、冷漠、偏激。这就是春禾社团存在的原因。”

“我明白了！”付云霞同学愉快回应到。

图2是社长陈浩同学。

绥阳县青溪中学位于贵州省绥阳县青杠塘镇，是一所偏远的乡镇中学，现在学生总共只有200多，比我2016年第一次来的时候又少了一截。随着城镇化的进程不断推进，乡镇的教育越来越萎缩，听说600人以下的乡镇中学都要逐步撤并至县城寄宿制学校，不知道这是否是更好的选择？但至少现在留在学校的孩子都是家庭无力支撑迁移，或留守儿童、或单亲小孩、或家境相对贫困、或成绩相当相当弱，他们似乎更需要教育的滋润与关怀，而不是简单的均衡与公平。位于郑场镇的郑场中学（另一所乡镇中学）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自从高中撤并后迅速从1000多人缩减至400多人，由于毗邻遵义市新蒲新区，近年来生源流失更加严重。学生数的减少，带来教师的超编，长期无法引进年轻的新教师，教师年龄老化，失去活力，得过且过越来越普遍。在社会发展/科技进步日新月异的今天，老师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是学校教学质量的关键，于是这类学校就会进入一个死循环——学生减少带来老师超编老化、失去活力；失去活力导致教学老套跟不上时代，教学质量下滑；教学质量下滑致使更多的学生流失，产生更多的超编老师。不过听到一个好消息是，现在县里推进老师“县管校聘”制度改革，把冗余出来的老师收归县教育局统筹调配，希望这项政策能带来改善。

跟学生交流总是愉快的，在与青溪中学的几位社团执委交流中，听到了几个特别的故事，摘取两个分享给大家。

“我叫彭湘湘八年级，我是社长，春禾社团带给我很多收获，我们自己策划组织活动，一起执行，从中得到很多锻炼。我们去参加夏令营（社团工作交流会）认识了很多学校的学生，我在学校里觉得自己很不错了，但跟他们比起来就觉得有很大差距，刚开始还有些胆怯，不过随着交流沟通的深入，我们成了好朋友，也学到了很多......”

社长（图四红色C位女孩）首先发言，内容也算在意料之中吧，但后面有一位男同学张广航（图四左1）的发言就有些出乎意料。

“我很后悔去年没有参加暑期活动，因为父母一直要求我好好学习，不希望我花时间在别的事情上，我在学校里也是努力学习，我很喜欢春禾社团，平时在学校里参加已经有些耽搁，想到暑期去参加社团工作交流会（夏令营）父母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就主动放弃了，没有跟父母说。但是当看到去的同学带回来的照片、他们的收获与变化时，就非常后悔！”

“那今年暑期的活动如果有机会去，你会去吗？”

“我一定争取去！”

“你父母会同意吗？”

“我会放开胆子跟没父母说。”

“如果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嗯......我会请家里的其他长辈去跟父母说......我也会努力跟父母，说服他们......”

一个很真实的故事，这就是我们经常百思不得其解的现象——为什么我们出资资助山里的孩子走出来，却经常会碰壁。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朴实。

在沟通过程中我留意到社长彭湘湘似乎陷入沉思中，我猜她也许有什么感悟，果然她开口了。

“我...我做春禾社团社长之后，成绩有些下降，在一次语文听写中我错了好几个词，过去我都是全对的。于是老师跟我谈话，说我的精力分散了，希望关注在学习上，不要去搞其他的活动，在上学期放假前，老师让我写一份辞职信，辞去春禾社团的社长，我有些舍不得，但成绩也很重要，我说我考虑一下。我很喜欢春禾社团，它带给我很多快乐，让我收获友谊和能力，想了很久之后我还是没有写这封信，我在假期里努力学习，开学后的考试中我又回到了理想的成绩位置，我很庆幸没有写这封信！”

社团指导老师王德老师说：“彭湘湘是我们学校8年级的第一名，之前班主任、科任老师都找我谈过，反应她的成绩，希望不要让她继续参与社团。”

“我也很庆幸没有看到这封信。”我回复道。

相比而言，郑场中学的社团执委们略显拘谨，即使我刻意安排在校园树荫下的石桌旁聊天，依然感受到孩子们的胆怯与羞涩，只有在合影拍照时，她们似乎才偶露创意——安排在足球场中心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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